第47章 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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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点来到医疗部的陈韫今天也是面带微笑的和遇到的每一个同事打了招呼：“早啊，小路！”
原本打算贴着墙根溜走的路璐打了个激灵，恨不得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她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自己顶头上司的脸，声若蚊蝇地道：“陈部长！早、早上好……”话音未落，她的眼角余光便注意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和下一位受害者打着招呼。
“早啊，小柳。”
“……噫！部、部长，早上好！”
然后是再下一位：
“你也早啊，老杨。”
“……”
等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内后，路璐把自己从墙上取了下来，她扶了一把身形摇摇欲坠的柳司，与嘴角抽搐的杨铭对视一眼，小声吐槽道：“可算是进办公室了，那个笑容、那个语气、那个几近于无的脚步声，真是吓死我了！”
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柳司用力点了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表面上看着十分冷静，实则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直跳的杨铭苦笑一声：“部长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我知道，是因为之前朱部长展开的那场大清洗吧！”说到这里，脸颊上刚有几分血色的柳司的脸又白了下去，他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安地晃动着，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见状，杨铭拍了拍这位胆子不大的后辈的肩膀：“行了，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吧，该干活了。”
“好的，杨哥，柳司就交给我吧。”路璐提了提有向下滑的趋势的柳司，然后拖着自己的搭档往分配给他们的办公室走去。
不一会儿，走廊上就只剩下了杨铭，他看了一眼新招进来的后辈离开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陈韫的办公室，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位于另一个方向的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身处办公室的陈韫正在拆着一个被各种缓冲材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说实话，一般人在刚发生过流血事件的工作场所看到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表面还没有任何标识的包裹时，第一个反应肯定不会是将包裹拿到手里，然后上手就拆。除非收到包裹的是陈韫这种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的人。
实际上也确实什么都不在乎的陈韫一边哼着他从来不会去听，只会躺在自家儿子的播放列表的歌曲，一边手法粗暴地拆开了包裹。
在内容物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那一刻，回荡在办公室内跑调跑得不成样子的曲调就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停了下来。
望着掌心不过二十厘米高的精致人偶，看着人偶那熟悉的眉眼轮廓，持续三个月的笑脸的陈韫突然笑不出来了。他很想狠狠地把手上的【齐留痕人偶】摔在地上，但是，但是他又做不到。毕竟这个闭着眼睛还逐渐带上了一丝丝温度的迷你人偶看上去实在是太逼真了，逼真到陈韫以为人偶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别别扭扭地对他喊一声“陈部长”。
就在这时，被陈韫捧在掌心的人偶眼睫微颤，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人偶睁开了眼睛，它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然后跪坐在陈韫掌心，脸上挂着社交性微笑，十分礼貌地和陈韫打了个招呼：“陈部长，又见面了，我是薇薇安，您还记得我……别摔！您不想见您儿子了吗？”
陈韫的动作卡顿了一秒，借助这一秒，薇薇安操纵着人偶的身体迅速抱住了对方的手指，任他怎么撕扯拉拽都不松手。
怎么都没法在不破坏人偶的身体的情况下，把小小的人偶撕下来的陈韫眼睛发红，他瞪视着瞅准了这一点才动用了齐留痕人偶的薇薇安，低吼道：“闭嘴闭嘴！他死了！被你害死了！”
“您在见过我们之后，对生命的认知还停留在物理形式上的物质或能量组合上吗？”薇薇安歪着头，她注视着陈韫，轻声问道，“您进过那间挂着【资料室】门牌的房间吗？”
陈韫沉默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进过，那里存放着大量的电子资料。”
薇薇安接着陈韫的话说了下去：“而且还是以第一视角记录的影音资料。看起来就像是有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以自己的眼睛为摄像机，事无巨细地拍下了自己的一生。”
听到薇薇安的补充，陈韫皱紧了眉头，有些烦躁地质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么，恕我用您能理解的话来表达我的看法。在我看来，那一个个正方体就像是你们人类常用的U盘，一个U盘里面拷贝了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的全部记忆。如果把储存在U盘里的记忆导入相应的设备……”说到这里，薇薇安抬手指了指自己这具躯壳，“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么，这算不算是死者复活呢？”
“……你又想干什么？”陈韫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掌心的人偶，声音干涩地问道。
“其实您不必这么紧张，这只是补偿而已。”薇薇安笑了笑，她松开了陈韫的手指，仰头看着他，“您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的话，现在就把我借助的这个与您对话的媒介摔烂就好。”
陈韫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在人偶翻出掌心，直直地往地面坠去的那一刻，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将人偶一把捞了回来，抵在胸口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听着耳边激烈的心跳声以及那一呼一吸间夹杂着的哭腔，薇薇安感觉到人偶的身体不受她控制地抬起了小小的右手，安抚地拍了拍攥着它的相比之下十分粗大的手指，嘴里还冒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爸爸，别哭，对不起……”。
在这一刻，暂时失去肢体操控权的薇薇安不禁心想：齐留痕，留痕，到底是谁给谁留痕？谁在哪儿留痕？留痕的是谁？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痛快地哭了一场的陈韫抹了把脸，恢复正常的他捧着掌心的玩偶，问道：“说吧，这次你想要我做什么？”
薇薇安也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我希望您能以一个合适的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频率进出资料室，当然如果能一个合理的理由带上这具身体就更好了。”
闻言，陈韫眼神微闪，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想拷贝资料？”
托着下巴沉思片刻，薇薇安出言纠正了对方的措辞：“唔，我觉得，在这里用【窃取】比较恰当。”
窃取？
陈韫先是一愣，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突然有些细思极恐。
薇薇安说的【窃取】，到底是要从“谁”的眼皮子底下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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