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陨落
院子里隐隐有哭声传出，金鸣脚步慌乱，差点被绊倒。
大门缓缓推开，金鸣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房门外的老弱妇孺。
“爹，娘，爷爷怎么样了？！”
“金鸣！你怎么来了，这可怎么使得，你快走……”金父脸色大变，推着金鸣说道。
“孤准他来的。”
萧卿灵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众人这才看清金鸣身后的陛下。
一家十几口，脸上带着慌乱，跪拜了下来。
“老师他……怎么样了。”
“太医说大限将至，只怕无力回天了。”金鸣的父亲战战兢兢地回复道。
一旦金元镇驾鹤归西，没了这份香火情，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还能不能保住。
萧卿灵抿了抿惨白的唇，身体微微晃动一下。
秦淮宽厚的大手挽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进去看看吧，金鸣也来。”
秦淮的话响起，金家众人愣了一下，只有金鸣赶忙跑了上去。
昏暗的屋内，房间门被用力推开，光线将尘土的模样照射了出来，层层帷幔之间隐约有一个瘦的不像样的人影。
“爷……爷爷！”
金鸣连滚带爬冲到床铺边上，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大声痛哭了出来。
“别，哭。”
金元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浑浊的老眼看向了身后的女帝和秦淮，男才女貌恍惚间仿若看到了天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润。
“很般配。”
萧卿灵神情复杂的看着金元镇，原本精神饱满的老人，已经瘦弱的脱相了。
背叛她的老师是伤她最深，萧卿灵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知道他要不行了，萧卿灵心里那些恨好像不重要了，说不上来的难受。
“您好好养着，我下次再来看你。”
“陛下！”金元镇想要坐起来。
萧卿灵背影顿了顿。
金元镇挣扎的起身，金鸣一把扶住了他，“爷爷，您慢点。”
“陛下，罪臣对不起您，辜负了您……”
“都过去了。”
萧卿灵打断了他的话，大步跨出房门。站在廊下，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肩膀轻微抖动了起来。
屋内，金元镇脱力的躺在床上，看着闯顶上发灰的布幔，艰难开口，“秦淮，帮我看好金鸣，求你……求你……”
秦淮五指蜷缩成拳头，清了清发堵的喉头，“你和金鸣多说说话吧，他很想你。”
金鸣痛哭着抱着金元镇的手，道：“爷爷，您休息，别说话了。”
“傻孩子，爷爷这是回光返照活不成了。”金元镇脸上散出一丝灰白的气息，面容出奇的平静。
他这一辈子，为了金家殚精竭虑。决定跟随九王爷他不后悔，若是没有秦淮这个变数，他们肯定会成功的。
好在，金鸣从入仕就被他安排跟着秦淮，与秦淮关系极好，这一步后手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秦淮马上就要娶萧卿灵了，金鸣只要安心跟着他，金家的出头之日不远了。
无论如何，金家总会走向辉煌，他死而无憾。
“别说丧气话……”
“听我说。好好跟着秦淮做事，别恨别怨，多……多跟尹家姑娘生孩子，尹家……很不错，要为金家……开枝散叶……先帝……对不起啊……”
金元镇说到最后脸上的生气散尽，渐渐没了声音，干枯的手滑落……
这个老人一生的传奇，最后只化作一声呜咽，随着风散开，悄无声息的掩埋在这太庙旁荒凉的小院之中。
“爷爷！”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整个金家的人冲进了房门。
秦淮站在萧卿灵旁边，看着她泪流满面一句话没说。
“怀北，自从我坐上帝位，身边的亲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死，哈，真是孤家寡人啊。”
“我命硬。”
萧卿灵眼底的悲伤散开一些，吸了吸鼻子。
“回去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
“嗯，难受就在哭会，没人笑话你。”
“眼泪最没用，而且，我没哭，只是今日的太阳太过刺眼了。”
萧卿灵擦干看脸上的泪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层层叠叠的帷幔。
人死灯灭，那点恨意，彻底散了。
秦淮将萧卿灵送进宫中，两人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了一封边关加急文书。
萧卿灵脸色越发凝重，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怀北，百夷……乱了。”
秦淮豁然起身，接过公文。
百夷部落今年也受了灾祸，牲畜大批生病死亡，部落之间为了生存争夺资源，引发了内乱。
这个时候乱，大酆朝抽不出精力去插上一手，可惜了这个好机会。
“我们要不要插手……”
“现在南方水灾严重，必须军民一心共渡难关，对他们动武有些不理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动武不代表不能做别的，我要尽快跟老师通个气，你现在一个人可以吗……”
“我没那么脆弱，放心去做事吧。”
秦淮走后，萧卿灵在书案前呆坐了许久，突然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道黑影闪出，跪在萧卿灵身后。
“主子。”
“百夷具体消息如何？”
“受了疫病的几个部落被排挤在外，我们竭力引导，这才引发的内乱，只是这几个部落终究难成气候，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被清缴。”
“只是大酆朝有几个小商队被卷入其中，还有不少游历的书生被困在卓尔和的安北部。”
萧卿灵嗯了一声，低头沉吟。
大酆水灾，萧卿灵本意只是让暗卫伺机而动在引起动乱，让他们没有精力对着大酆趁火打劫，没想到老天居然帮了个大忙。
这也算意外之喜。
就是那几个被困的商队和书生……
大局为重，若是不能救援，就多给他们家人一些补偿吧。
“王喜。”
声音落下，暗卫消失不见，王喜眼角瞟到一抹黑影，不敢胡乱看，恭敬的跪在地上。
“把这个消息递给秦淮，该怎么说你明白吧。”
“奴才……明白。”
王喜埋头退出御书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擦擦额头的冷汗，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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