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一面叫人继续追查姜桃花的家世出身，一面紧盯着福聚楼重建的工程进度。算来算去，这一下得花掉四百多两，停业导致的亏损又得接近七百多两。
本想坑他望海楼一千两银子，给他们放放血，没想到最后倒打一耙打到自己头上了。
王掌柜心如刀割，渐渐生出一点主意。
要是姜桃花的话，现在会怎么做？或者，把那姜桃花挖到福聚楼，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对了，把姜桃花挖过来，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王掌柜自从想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头也不痛了，身也不乏了，立刻叫人紧跟着姜桃花，以图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牧衍决大部分时候都很闲，他每日就是查查账，跟罗韬、姜桃花交流一下情况，逗逗戚惟，一天就过去了。
看似悠闲，但这禹河镇有什么新鲜买卖，哪样东西正时兴，哪样东西正要过时，甚至菜价米价浮动如何，他都得摸得一清二楚。
“姜……”
那日正是黄昏时分，牧衍决从布市回牧宅，正赶上姜桃花也从望海楼离开，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往琵琶巷走。
牧衍决那个“姜”字刚从舌尖上滑出来，还没叫出口，就见姜桃花被一个小厮叫住，两人拐了个弯往九步巷走去。
九步巷巷口有一家茶楼，全天营业，歌姬的小曲儿唱得好，茶也似乎变得更香了，所以生意一直很火爆。
牧衍决心生疑窦，他本想和姜桃花一起回家，可是这个时候她会去见谁呢？于是一路相随，一起上了二楼，所幸茶楼人气旺，四处熙熙攘攘，他坐在隔壁雅间，隔着一扇屏风，也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能轻易听见隔壁的对话声。
“王掌柜煞费苦心约在这里见面，有什么事吗？”
牧衍决皱了皱眉，姜桃花为什么要偷偷见王掌柜？那人如果真的无恶不作，她孤身赴约，岂不是会有危险。
“谢娘子莫要多虑，我在禹河镇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像谢娘子这等奇女子，王某实在是佩服，所以一定要跟谢娘子喝杯茶，一睹风采。”
只听那姜桃花对王掌柜的恭维没有什么反感之意，反而大笑了几声，“王掌柜谬赞了，我实在不是什么奇女子，王掌柜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的？”
王掌柜不知取出了什么东西，推到姜桃花面前，接着说道：“谢娘子自从来到望海楼，这望海楼的生意就是一个蒸蒸日上，把王某人看得十分眼红啊，心想什么样的女子这么有本事，一定是个经商的老手、天生的奇才吧。”
姜桃花没什么反应，那王掌柜继续说道：“结果我这帮手下一打听，原来谢娘子出身寒门，又守了几年活寡，真真是第一次做生意。像谢娘子这样的，纯粹是金凤凰投胎做了小麻雀，委屈得很。”
牧衍决眼底带了点笑意，这王掌柜，溜须拍马比做生意精通太多。无事献殷勤，看来有些人是眼红望海楼的生意，坐不住了。
王掌柜见姜桃花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笑道：“所以王某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这个禹河镇再富庶它也是个镇子，撑破了天就是个江南重镇，官家把它破格当县城看待罢了，跟京城没法比，所以谢娘子这尊大佛，如果有意愿，就拿着这些钱去京城，自己开个店铺做买卖，不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如此多好。”
牧衍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王掌柜果然是想把姜桃花从望海楼挖走，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下是想让她彻底离开禹河镇。
只听姜桃花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听懂了，王掌柜，你真是想的太周到太贴心了，可是我姜桃花只是个妇道人家，还真没有去京城发展的意愿，也没有那个本事。这禹河镇，我看就挺好的。”
王掌柜似乎又把什么东西推给了姜桃花，“谢娘子，既然是这样那也好啊，我正舍不得你走，不如你弃暗投明，来我们福聚楼吧，他望海楼给你多少工钱，我们给两倍，三倍也行。另外，这些钱就当做见面礼了，禹河镇的三进院，你拿去随便买，不够我再给你添，你看……”
牧衍决点了点头，原来那是用来收买姜桃花的钱，这王掌柜出手倒是豪气，不知道姜桃花会不会……
“王掌柜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只是帮望海楼打下手的，平时就是洗洗菜、扫扫地，您招我回去也没用啊，要是认真想挖人，应该把我们掌柜挖走，他才是最有头脑的那一个呢。”姜桃花又把钱推了回去，起身准备告辞。
牧衍决听了却有点不好意思，低低垂下眼。虽然知道姜桃花是故意那么讲，好拒绝王掌柜。
那王掌柜已然恼了，拍着桌子低声吼道：“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诸葛亮？我得三顾茅庐才请得动你？那望海楼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就是为了钱才从乡下跑出来的吗！”
听那王掌柜话越说越难听，牧衍决恐怕他伤害姜桃花，立刻防备起来。
姜桃花摊摊手，依然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王掌柜说得好，我就是为了钱才出来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望海楼一年给我黄金一千两，你要是也能开出这个价格，我自然就改投福聚楼门下啦。”
闻言，牧衍决一时失笑，这个姜娘子还真是会气人，也不怨王掌柜煞费苦心想挖人，好在罗韬出招在乡下招贤，这才让他网罗到这么一个奇女子。
王掌柜当然知道姜桃花是故意夸大其词，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还黄金一千两，好一个乡下妇人，什么话也敢说出口！
“既然谢娘子不识抬举，瞧不上小店的门楣，那就别怪我不讲仁义道德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掌柜撂下这话，恨恨地离开了茶楼。留下姜桃花耸耸肩，付了茶水钱，也缓缓地往牧宅走去。
牧衍决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追过去该怎么说，这跟踪、偷听毕竟不太好，好像是他不信任姜桃花似的。所以一路上刻意保持着距离，没敢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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