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旭走了。
去找他二哥，一起研读资料去了。
在这之前，他找来几个得用的人，面授机宜之后，任由他们安排车辆人员去文物商店扫盘。
少平则老老实实坐下，接受周蓉的盘问。
“周姐，你问他，大胆的问，他不敢不说的。”
郑雪儿大包大揽，一副能做主的样子。女人啊，即使如郑雪儿这样受过特殊教育的，也不能免俗。
看似在帮忙，实际也是在帮忙，但更多的是在宣示主权。
周蓉是谁？
她就是一个人精儿。
只要她想，没有交不上的朋友，也没有弄不明白的世情。
她当然不会随便看上一个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儿，至少作为伴侣是这样的，更何况她还有丈夫呢。
但顺水推舟，享受这种便利，她还是很乐意的。
“孙先生，既然知道了你的名字，又这么熟了，姐姐我就托大，以后叫你少平了，你看，可以吗？”
面对这位嘴皮子利索的女人，少平无可奈何，做手势示意随便。
“我是从大哥那里知道你的。”
果然！
“他找我道歉，说不该动手打我，虽然有人说‘打了也就打了’，但他还是觉得，应该道歉。”
少平心里暗自腹诽，“这周秉义，也太实诚了，怎么什么都说呢？你确定不是在故意坑我？”
“这一点，我接受了。我也部分认同某人的观点，作为大哥，确实有协助父母教育弟、妹的责任，尤其他愿意为弟、妹无条件做后盾的情况下。”
“可大哥认为动手的理由是对的，还说有人也认同……”
少平觉得不能任她说下去，于是插言辩解道：“啊呀，周姐啊，你大哥绝对是在污蔑，是心存不良。”先给周秉义扣了一个帽子，“我记起来了，分开之前，我有些鄙夷他对弟弟付出的熟视无睹，他应该是因此在借机报复。”
“这点现在不重要了，我也不想追究。关于弟弟和母亲的事，我属实愧疚无比，后面，我会想办法补偿的。我今天来，只想问几个问题……”
“你说我在‘好人与好学生’一文里，观点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敢问，怎么个理想化法儿？”
少平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躲着你吗？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东西上面。”
“实不相瞒，我自考上大学开始，正经的课没上几天，跟学校申请同意后，一直都在做社会实践活动。上了两年的学了，同宿舍的几个同学还认不全，原因就是看不惯他们。在第一次离校前，我曾经在校刊上发表了三篇文章，‘我们为什么上大学’、‘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拥抱大时代’……”
“我觉得他们千辛万苦，幸运的考上大学，却并没有珍惜，来学校干什么？难道只是跳出原来生活困境的一个途径？所以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了？”
“我觉得，你的‘好人与好学生’的论题，本身就属于没有意义的选题，除了显示一下文笔和辩才，毫无其它意义。这样论题居然还引起热烈反应，可见这届大学生之不堪造就。”
“但我想你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也不是想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借此探讨价值观而已，那么，我就可以说一说了。”
“首先，‘好人’自古无标准。如果以公认道德标准来衡量好人坏人，虽然偏颇，但也算是广泛认同的其中一个吧，但它毕竟不是全部。”
“符合公认道德标准的人就是好人？海瑞还做过恶事呢！做了某件好事的人是好人？一个强奸惯犯突然良心发现，放过了一个小女孩，他是好人吗？人性是复杂的，不能以好人或者坏人恒定一切人，也没有意义。”
“毋庸置疑，学生首先是人。那好人是好学生吗？显然不是，毕竟，好人不都上学，学生是少数；那好学生是好人吗？我看也不见得，因为既然评判学生，那首先就要学习成绩好，学习成绩好就是好人？这有些唯成绩论了。”
“所以，这个论题讨论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在我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学生是一种职业，跟农民、工人类似，用职业标准要求即可；评论是否好人，那就用做人的标准再评判一次好了。好人和好学生，评判标准不在一个纬度内，放在一起，对等评论毫无意义。”
“我说这些，不是一定要你认同，也不想跟你继续讨论，我只是表明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你知道就好了。”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少平问：“以上，不知道我表达清楚了没有？”
周蓉没有说话，人家已经表明不想跟她讨论，只想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就行，她除了表明“听明白了”，还有啥可说的？
何况，他说的可能、大概、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问题。
周蓉再接再厉，“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状况不是那么好’的？”
“从文章里，加上你大哥偶尔露出的一些信息。”少平给了一个模糊理由，可攻可守。
“你属于是老夫少妻，说的好是敢爱敢恨，说的不好就是恋爱脑上身。女人一患上恋爱脑，哪里还有个好的？哪里还有理智？除了烧香祈祷，期望碰上一个负责人的‘好人’——这里的好人加上一个引号啊，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当然，年龄不是关键，身份才是。我鄙薄诗，尤其是所谓现代诗，那根本不是诗，好比残废，做不好真的诗，冠以‘现代’之名，妄图造一个新分类，呵呵……”
“不客气的说，当得知你的那位是一位‘诗人’时——这里的诗人也加引号的，我就断言你好不了。”
“这好有一比，自古诗人不检点，眠花宿柳是常事，里面的流氓比比皆是；如今是流氓做诗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好的……”
周蓉被少平比做了一个恋爱脑上身的傻闺女，还把全部诗人辛辣的骂做了流氓，气得她说不出话来。
少平放了炮，趁着周蓉还在发懵，简单对郑雪儿说：“照顾好你周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出去一趟。”
说完就出了门，溜之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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