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道，“皇后多番滑胎不是好事，宫里自然会多加掩盖。”
昕玥点点头，但总感觉事实不会这么简单，裴皇后当时已是十七八岁，身体健康，不至于会惯性流产。
一时间猜不透，示意秦妈妈继续。
秦妈妈接着道，终于在自己二十二岁那年，裴皇后终于成功有孕，而后诞下一位公主。
也就是现在的长公主。
长公主并不是先皇的第一个孩子，还在东宫的时候，也曾有太子良娣或良媛怀过胎，但最后不是滑胎就是出生不久后夭折。
只有和裴皇后交好的丽妃，在太子府的时候能安然无恙生下当今皇上萧煜，并健康长大。
册封之后，丽妃很喜欢带着年幼的萧煜到裴皇后跟前玩耍，可自从裴皇后有孕后，便不怎么去皇后殿了。
直到裴皇后生下长公主，丽妃又开始频繁带着孩子去请安。
但从那时起，裴皇后就不怎么待见丽妃了，但对萧煜倒是一如既往的喜爱。
甚至是置备长公主的物件，都不忘了萧煜的那一份。
自裴皇后生下公主后，后宫妃嫔也陆续怀过胎，但能顺利生下来的，几乎都是公主。
然而长公主快三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拉肚子差点拉死掉。
裴皇后便不准任何妃嫔靠近长公主了，尤其是丽妃。
也正是长公主那一场大病，秦妈妈因为公主哭闹喂不进药，被裴皇后责罚，差点被杖毙。
最后是先皇仁慈，说到底没造成大祸，罪不至死，又适逢外放的年纪，这才只把她赶出宫去。
她回了老家，爹娘兄长早就不知所踪，只能找了个自小便认识的邻家老哥嫁了，隔年就生了大丫头。
过了几年，她又生下二丫头，一家人日子虽平淡，但也还过得去。
可就这样的日子，老天爷都不愿让她多过几年。
在大丫头八岁那年，丈夫上山砍柴落足山崖，就那样去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三个相依为命。
不久二丫头又染上了天花，邻里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
幸好有一位路过的老和尚说能治，但他云游四海多年，无甚银钱傍身，买药材的钱还得秦妈妈自己想办法。
大丫头心智早熟，自愿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说要将自己卖了给妹妹拿药钱。
她虽然舍不得女儿走她之前的老路，但老和尚有事在身，再不做决定他便得离开了。
无奈她只能将大丫头卖了。
但唯一欣慰的是，那年萧煜初登基，太后为其广纳后宫，招收宫女太监的告示都贴到了京外。
于是秦妈妈亲自送大丫头进了宫。
虽还是为奴为婢，但至少比自己当年少受了几番波折。
进宫前秦妈妈将自己所有侍主的经验和宫中忌讳都一一教给了大丫头。
让她切记不要做那打眼的人，宁可做浣洗和洒扫的脏活累活，也不要往主子的身边靠的太近。
只要熬到二十五岁外放，她们母女就能团圆了。
大丫头也是按照她的嘱咐这么忍过来了，可眼下竟是连二丫头也不见了。
她只觉得自己命苦。
昕玥闻言不禁唏嘘，秦妈妈这一生真是太多灾难了。
不过从秦妈妈这番话中，她至少得出了几种猜测。
太后还在东宫时，就已经开始控制先皇身边的人，不然不可能几位太子良娣良媛均不能生养出孩子。
也许是看到自己生育无望，才允许自己的心腹生下孩子。
那时她就应该存了去母留子的念头。
不然很难解释将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有什么好东西还能惦记着备一份，
而一个正值青年的人，不会惯性流产，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
话又说回来，能让生性谨慎的太后不设防的人，除了先皇便再无他人。
楚珩曾分析过，裴家几代历经沉浮，根基非常之壮大，先皇当初继位，亦是有裴家作为后盾，才能顺利登基。
说明太后一直以来的手段先皇都知晓，不动声色也只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但又顾忌裴家继续做大，只能在太后身上下功夫。
可怜太后聪明霸道一世，最后竟被枕边人算计了还不知。
长公主大病，想必和丽妃脱不了干系。
太后能忍到萧煜得封太子之后才除掉丽妃，也是不容易。
“那你在太后跟前那几年，可曾发现她有哪些令人感到奇怪的举动？”昕玥又问。
秦妈妈皱眉想了想，“太后当时久居深宫，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就是心性狭隘了些，见不得有颜色的宫女或妃嫔在先皇面前多转悠。”
昕玥点点头，“这倒也正常。”
“倒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对姑娘有用没有。”秦妈妈似乎又想到什么。
“说来听听。”
“我当年出宫前，和我同期进宫的一名倒夜香的太监曾偷偷告诫我，说不管多心急回家，都不要在天亮前出宫门。”
秦妈妈抿了抿嘴又道，“他说他倒夜香时，曾看见过好几个外放出宫的宫女，皆是姿色不俗的，天还黑着便急着离宫，还没走远，就被人掳上了马车带走了，最后也不知道人是回家了还是怎么了。”
“当时我虽自觉姿色平庸，但听着怪渗人的，也是忍到天大亮才离开的。”
昕玥听了觉得很奇怪。
即便是凌晨天黑，在宫门不远处有离宫宫女被掳走，守门侍卫不可能无动于衷才是。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特意嘱咐过侍卫这样的情况不要去管。
能直接插手宫中事务的人，无非那几个。
而被掳走的宫女皆是姿色不俗……
想到某种可能性，她问秦妈妈，“秦大姑娘和二姑娘姿容如何？”
秦妈妈听她这么一问，心底也莫名沉了沉。
颤声道，“大丫头八岁就进了宫，如今长成什么样，我也不甚清楚，倒是二丫头，自从老和尚当年给治了天花之后，还留下了祛痘疤的药方，后来几年我上山采野菌卖了不少钱，便让二丫头按方拿药敷了脸，去掉痘疤后竟是肌肤平滑，模样还算可人。”
“姑娘是怀疑大丫和二丫也被掳走了？”
秦妈妈声音渐弱，心底抑制不住地恐慌。
如果真是这样，她真是造了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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