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莫小姐，莫小姐！”
孙子清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都不见莫婉回头，他本想开着自己的车追上她，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装着车钥匙的西装外套，还丢在舞厅里，只得作罢。
舞厅门口的那服务生，见了这情景，一溜烟跑上楼，向高经理一一汇报了。
阿胜听了，暗中思忖着：这么看来，这莫小姐倒是个有原则的，倒也不枉二少爷对她的关心。
阿胜处理完了这事，便去找楚云朗商议事情，推开门，却闻得屋内浓郁的酒气，他望着仰面躺在沙发上的楚云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轻轻合上了门。
除了推不掉的应酬场合，二少爷平日从不喝酒，因为他认为，喝酒有损他的清醒思考。
所以，今晚他会这样，很可能是因为莫小姐。
现在，阿胜算是看明白了，二少爷不是不在乎莫小姐，而是很在乎莫小姐，既然在乎她，为什么不去追求她呢？
阿胜虽和楚云朗同龄，却早已经在江南订了亲，定的是同在端木府中做事的卢家阿秀，他和阿秀青梅竹马，互生情愫，两家家长也乐见其成，如今，只等二少爷结束了这边的差事，阿胜便要回去和阿秀成亲。
阿秀的小照，阿胜一直贴身珍藏，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看，他知道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所以，对于二少爷的奇异行为，他是左思右想，无法理解。
二少爷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阿胜不再妄加揣测，他叫人送了醒酒汤来，又去唤醒了楚云朗，他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汇报。
“佣人李妈说，自从我们回江南后，府里的一个厨子便请了假，至今未归，那厨子名叫张辉，三十来岁，个子不高，长得黑瘦，我们都见过的。”
楚云朗听罢，原本昏沉的大脑，立马清醒的几分。
这张辉，极有可能是和二姨太和三弟联络的那个人，就是他，透露了他们提前回江南的行踪，以至于他们差点在码头中计。
这个人不忠诚，不得不除。
“这个张辉现在在哪？”
阿胜摇了摇头：“还没查出来。”
“继续查，还有这个张辉，我记得好像是桂叔介绍过来的吧？”楚云朗淡淡道。
“那，我去问问桂叔？”阿胜试探着问。
“不必，先暗暗地查，不要打草惊蛇。”楚云朗虽喝喝酒，思绪依旧极清晰的，他的这一句话，已经引起了阿胜的警觉。
桂叔前段日子崴了脚，事情少了许多，也不怎么引人注目，但是桂叔是从江南跟过来的，和二姨太、三少爷早有交情......
“好，我明白了。”阿胜已经明白了楚云朗的心思。
说起来，他还真是佩服二少爷的记忆力，很多别人忽视的细节，他一眼就能看透。
如果不是屋子里明显的酒气，还有摆在柜边的一个空空如也的红酒瓶，阿胜真的很难相信，他这是喝了一瓶红酒后的状态。
“那个......”阿胜想起二少爷喝酒的原因，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还有什么事？”
“那个......莫小姐走了。”阿胜斟酌了片刻，想了一句最无害的话。
楚云朗的回应，只有极简的一个字：“哦。”
“一位孙先生要送莫小姐回家，被莫小姐拒绝了，”
楚云朗的回应，依旧是极简的一个字：“哦。”
阿胜虽不知道二少爷和那莫小姐的过往，但是他知道二少爷在圣约翰大学读过一个学期，又查过莫小姐的资料，知道她和二少爷曾是同一年级的大学同学，便猜测着，早在那个时候，二少爷便对莫小姐上了心。
他见楚云朗明明在意人家，却又如此冷淡，不禁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些劝慰他的话，楚云朗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只叮嘱道：
“这几日，我们先不回瑞园，就住在这里，等查清楚了再回去，还有，码头和火车站，都要派人去盯着。”
“是。”
等阿胜退下去之后，楚云朗利落的进了浴室洗漱之后，沉沉的困意终于袭来。
从今日清晨七点抵达尚城，白日里他一刻没有停歇，此刻又喝了一瓶红酒，脑袋昏昏沉沉的，终究是有些累了。
男人脱去衣物，修长的身躯，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气派伟岸的督军督军府里。
无数杆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上首的端木朗，那些人的脸，狰狞又凶恶，齐刷刷用仇恨的眼神望向他。
“端木朗，杀人偿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为首说话的人，是他的三弟端木连。
端木连举起手枪，向上首的位置瞄准，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个大着肚子的清丽女子，推开了端木朗，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身后。
那一发极速前进的子弹，刺穿了女人的腹部，一股股血流，如同喷泉一般，从那枪口涌出。
端木朗只觉得心脏直溜溜的往下沉，他从背后抱住了女子极速下坠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婉婉，婉婉！”
端木朗用力的呼喊着，剧烈的恐惧，让他手脚冰凉，他对着身边的人大喊：“还不去叫医生，叫医生来！”
无人理会他的话，他们嗤笑着，嘲弄的看着他，又举起了手中的枪，齐刷刷的指向了他。
怀里的女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用一贯温柔的水眸看着他，端木朗心如刀割，竟滴下泪来，他仓皇无措的大喊：“婉婉，你挺住，挺住！”
“婉婉，挺住......”
躺在床上的男人，无意识的反复呢喃，他的额头之上，已经布满大滴大滴的冷汗，头颅在枕头上挣扎，扭动，似乎是想要挣脱那可怕的情景。
一双幽深的眼睛，终于在黑暗中睁开。
望着窗外依稀透进来的月光，楚云朗掀开了被子，起身坐在了床上。
方才，他明明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却怎么也醒不来。
那梦境是如此的可怕，却又如此的真实，让他胆战心惊。
男人的心底，忽的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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