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送走小哥里提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忙活了一夜，拉迪斯劳斯自然是帮小哥里提想了一个“其他办法”出来，而且连细节都安排好了。
这其实也是小哥里提的初衷，只是背叛自己的父亲再加背叛自己的祖国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需要某些热心人士的帮助才能下定决心。
“要不要召回奥德-凯斯勒阁下？”弗伦兹贝格发现要执行拉迪斯劳斯的计划，他们拥有的武力似乎有点不足。
拉迪斯劳斯挥了挥手：“我自有安排。”
“如今术士皇族正是如日中天，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兵行险招啊。”同样当了一晚上哑巴的斯拉姆伯爵也忍不住表达了反对，俘虏法王之后，西班牙-奥地利同盟似乎已经天下无敌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持盈保泰吗？
他们无法想象，哈布斯堡帝国的全盛时代是如此短暂，新的力量将从东方而来，重新恢复力量的平衡。
“法兰西王国不会那么容易屈服，哪怕我们继续扣押国王他们也能够继续和我们作战，法兰西王太后有能力保护她的孙子上位，这是一位超凡的女性。”拉迪斯劳斯的思路，让两位部下一时间有点跟不上。
弗伦兹贝格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您是说和谈不会成功？”
“也许会成功，也许不会，但是矛盾并没有改变，除非能够攻入巴黎，否则一个人口超过西班牙和奥地利总和的法兰西总是要阻挠我们的任何企图的。”拉迪斯劳斯从来不是一个乐天派。
“即使如此，法兰西王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他们的部队素质正在下降，而我们拥有越来越多的精锐老兵，他们再动员大军也不是我们这些精锐的对手了。”斯拉姆伯爵如今很有信心，帕维亚之战中他的射术发挥了很大作用，好几个营垒都是守将被他射杀之后崩溃的。
他明显感到法军的抵抗能力和组织效率随着老兵比例的降低而降低，这个比例因为帕维亚的大败还会继续降低。
他的想法也确实是正理，但是这种想法考虑了军事，没有考虑地缘政治。
“区区数万精锐也许可以震慑强敌，但是不足以号令天下，法兰西王国可以在神圣罗马帝国内部找到盟友，波兰也有可能和法国人同盟。”拉迪斯劳斯对弗伦兹贝格说出了自己对历史的了解，这是一个在部下面前获得威望的好机会。“不过真正的威胁是东方的异教徒。”
“奥斯曼帝国？”弗伦兹贝格轻轻地说道。
斯拉姆伯爵摇了摇头，他用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和君主争辩的冲动。
“斯拉姆，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嘛。”拉迪斯劳斯不希望自己周围统统是小心的政客。
“我不相信法兰西真的敢和异教徒结盟。就算她们真的敢这么干，那么我们也应该去攻击萨伏伊和利古里亚以削弱法兰西啊，和威尼斯开战不是舍本逐末吗？”和政客不同，斯拉姆伯爵还是有几分率直的，拉迪斯劳斯对他客气一点，他就真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说出来了。
拉迪斯劳斯明白自己虽然让萨扎斯坦去说服这些军官，但是看上去这个想法是太诱人也太顽固了。
实际上这也是奥地利军内部很有市场的想法，轻取米兰之后，大部分士兵固然都希望回家。
但是奥地利军官大都认为不应该此时和谈，而是汇合西班牙军掉头西进法兰西本土，在大部分人看来，萨伏伊和利古里亚都是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在很多人看来一举攻入巴黎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自然但危险的想法。
他们无法理解西班牙的财政状况已经不堪重负这个事实。
而认为己方优势巨大的另一个结果就是，他们认为这一次既然哈布斯堡家族赐下和平给法兰西，对方一定会很珍惜这个和平，至少可以持续个十几年。
“阿金库尔之战后，法兰西王国何尝不是危如累卵，当时的英军又何尝不是震古烁今的劲旅。可是特鲁瓦条约又维持了几年？而且真到了那个地步暗日也会全力支持法兰西，祂绝不会容忍任何世俗势力独霸法兰西，要想摧毁法兰西就等于要摧毁罗马教会，这实在是太艰难的任务了，欧罗巴大陆上暂时还没有国家能够做到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想同时和法兰西及真选教皇作对。”拉迪斯劳斯则不认为和平可以那么长久，而对东方强敌的忧虑，让他不愿意将罗马教会国立刻激发到对立面。
尽管最后被英格兰和勃艮第集结精锐俘虏并被处死，但是贞德在罗马教会内部一直广受尊重，她也普遍被认为是西瑞克的选民。
至于她的精神问题如何解释各方则莫衷一是，有一个最危险的猜测，这个罗马教会痛恨至极的猜测就是西瑞克也看过真神经，贞德的精神问题其实是西瑞克精神问题的投影。
虽然内心深处自认为不怕女人当统帅，不过斯拉姆伯爵这一次没有说话，拉迪斯劳斯的道理基本说服了他。
“然而野战取得了胜利就应该尽快夺取城市，汉尼拔常胜却无功的教训，我们也绝对不可以忘记。”拉迪斯劳斯继续说道，“只是帕维亚大战胜利的果实，不一定要向法兰西来兑现，威尼斯共和国也必须为它几次三番地密谋反对我们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罗马教会，实际上威尼斯共和国也会本能地反对支配性的欧陆首强，也就是如今的术士皇族。”弗伦兹贝格明白了拉迪斯劳斯的意思。“我们的胜利会带来新的敌人，威尼斯共和国不会继续保持中立了，如果威尼斯真的被震慑了，哥里提执政官就应该主动到边境来迎接您，并奉上军资。”
“正是如此，我不想同罗马教会作战，但是如果我有机会摧毁它我也绝不会迟疑。同样的道理，如果让我选择我不当然不会同威尼斯开战，而是能够集中力量对付法兰西，但是这个选择权不在我的手上，既然如此，我就去争取选择何时开战的权力。”拉迪斯劳斯用“盛宴的邀请函”化身的那条手臂摩挲着哥里提奉上的二十万塔勒沃金汇票，寻思着怎么用这笔钱去毁灭沃金在人间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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